未曾“忘却的纪念” _ 敬悼李士谔先生 ———————— 学生 何燕生

未曾“忘却的纪念”

- 敬悼李士谔先生 -

 

          李先生逝世了,哀痛之余,我把它看成是一桩喜丧。《清稗类钞》中说:“以死者之福寿兼备为可喜也”。回顾李先生的一生,可以说是“全福、全寿、全终”。

          在追悼会上,亲友们都从各方面回顾逝者生前的贡献和美德。我在这里谨回忆当年工作中接触到的几件平常事,作为我对李先生的未曾“忘却的纪念”。

          1957年初我在中央卫生研究院到李先生领导下的酶室工作,他是我从事研究工作的启蒙老师。当时在天农坛一间小小的实验室里,李先生带领着我们三个青年大学毕业生,建立实验室并开展他归国后的首度研究工作。李先生对待我们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为了帮助我们提高酶学知识,他为我们选定了一本英文的酶学书,要求每两周读一章,并一丝不苟地对我们逐章进行考试。在另一方面,他为人谦和,在学术上、待人接物上都采取民主的作风。他不仅本人是一位率直而真诚的人,他也乐于接受别人率直的意见。在实验设计和执行上他都和我们做学生的商量,尊重我们的意见。我想李先生是真正实践了他那取之于《史记》的名字:“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因此我们这个小集体,包括一位给我们洗刷玻璃仪器的女工友在内,都相处得非常友爱,没有当时相当普遍存在的所谓“领导”和“被领导”之间的矛盾。我们的研究工作也很有成效,从建立实验室开始,在短短一两年内就在《生化学报》和《中国科学》上发表了研究结果,并收到了多封外国学者前来索取单行本的卡片和信件。

我第一次离开李先生的实验室是在1958年。那年中苏两国政府签订了一份《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政府关于共同进行和苏联帮助进行重大科学技术研究的议定书》,开展122项重大科学技术研究合作项目。我被调离科研工作,受国家科委派遣,作为卫生部和中国医学院的代表到我国驻苏使馆,执行有关医学和生物科学有关的合作项目。四年后中苏关系恶化,正当我的工作任务即将结束之际,李先生作为由卫生部钱信忠副部长率领的代表团成员之一,前往莫斯科参加第八届国际肿瘤会议。他在会议期间每见到我,就热忱地动员我归国后回酶室工作。我为他的诚意感动,放弃其它选择,回到中国医学科学院在李先生领导下工作。三年多后文化大革命爆发,我被下放农村,从此永远离开了李先生的实验室。后来调往中国科学院,接着来美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人谓祸福相依,当年的决定固然祸福难辨,但对于李先生对我的器重与关怀,我始终铭感于心。今天在送别敬爱的李先生之际,缅怀李先生当年对我的教导和师生之情,当永志不忘。

 

李先生请安息!李师母请节哀!

                                                  学生

                                                                                    何燕生敬輓

                                                                            2014年4月14日